《伯力城审判：沉默半个世纪的证言》 孙家红 编校 九州出版社出版

　　◎朱乾乾

　　1949年12月25日至30日，在苏联远东城市伯力城(Khabarovsk)，进行了对前日本陆军军官山田乙三等十二名军人因准备和使用细菌武器一案的审判，史称伯力城审判。这次审判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针对细菌战罪行的国际大审判，开创了人类公开审判细菌战争犯罪的先河。然而这次审判现在却鲜有人提及，国内对于这场历史性审判长期缺乏资料整理与专题研究，可能是造成遗忘的一个重要原因。

　　二战结束后，战争罪犯的审判问题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但在1946-1948年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审判中，当年侵华日军在中国犯下的细菌战罪行最终竟没有被提起诉讼，主要细菌战罪犯也得以逃脱法网，铸成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最大的“漏罪”之举。为抗议和遏制美国这一不光彩行为，东京审判结束以后，苏联单方面在其远东滨海军区伯力城设立军事法庭，挑选了十二名苏军出兵中国东北时俘获的日本军人，由军事检察院以“策划和准备反苏和反其他国家的侵略时，为达其目的，曾立意大规模的使用，并且在局部上已经使用过细菌战武器这种大批歼灭人命的罪恶工具”为由提起了公诉。军事法庭据此进行了审判，最终判处山田乙三等十二人年限不等的有期徒刑。

　　审判结束后，苏联有关当局便着手将审判资料进行整理，并公开出版。1950年5月初，苏联外国书籍出版局以俄文出版了这次审判的审判记录，后译成中、日、英、德等文字出版。中文版最后一次重版距今至少十年，现在市面上早难觅见。

　　本书所记录的审判材料，包括预审文件、被告和证人在法庭上的供词、检验委员会结论、国家公诉人的演词、各辩护人的演词，以及军事法院判决书等内容。翻阅书中一篇篇审判记录，内心十分压抑，不忍卒读。整个审判过程中所呈现的活体实验和细菌战争场景，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然而，《伯力城审判》中所记载的事实恐怕只是日本侵略者活体实验和细菌战的冰山一角。据美籍华裔作家尹集钧《细菌战大屠杀》一书，当年死于日军细菌战的人数为74.8 万, 并且这个数字只是不完全统计，实际上,“日军细菌战造成的死亡数字, 将超过200万或是更多”。

　　但本书仍有些难以弥补的缺憾。伯力城审判主要由苏联军事检察院提起诉讼，案卷和材料主要关注的是日本对苏联细菌战的相关罪证，某种程度上弱化了日本在中国的细菌战犯罪事实，而中国恰恰是遭受日本侵略者细菌战伤害最严重的国家。此外，正如很多学者所批评的，迫于当时特殊的国际环境，这次审判在审判行为合法性上存在争议。